「答案是不。」戴市長仔細地折好餐巾後對邁克說：「這太費事了。而且就算真的那麽做了，還是沒有結束的時候。莎拉小姐每周都會來懇求我，不是為這個就是為那個。接下來她就會要我們送那些兒童進愛丁堡大學了。」他再對她說：「要小黎放棄妳的嫁妝，那妳就能買下那 幢建築了。」她

告訴自己：保持冷靜。為正確的事仗義執言，避開嫁妝的話題，市長顯然假定它已經落入黎家手中。「不是我讓那些孩子到街頭行竊、凍死的。」

「妳是指我行為不檢嗎？」他已顯得慌亂。

謠言說他年輕時偶爾會去拜訪紅燈區的女人，但是提醒他年少時的越軌行徑並不公平。

莎拉知道她必須訴諸他的基督教精神。「當然不是，戴市長。你的名聲純潔無瑕，你的行為足堪為愛丁堡人民的表率，你是他們的良心與聲音。你曾對支持的市民承諾過要使人人覺得街道十分安全，如果你協助孤兒，這個承諾就實現了。但你不能只因那些不幸的人民沒有選票就認為自己對他們沒有責任。」

他對著酒杯喃喃抱怨。「又不是我訂下選舉法的。」

「然而你卻討好異國顯要，而他們根本不參與我們的選舉，也不付稅。」

她終於軟化了他反對的態度，因為他嘆口氣說道：「妳對這些孤兒真是熱情。」

這是相當容易辯解的批評。「聽聽你說得多矛盾。如果我們對重要的理想沒有熱情，像是確保大眾的尊嚴以及展望未來，那我們就跟林中的動物沒有兩樣了。」

「戴市長，」邁克權威的聲音石子般插入談話中。「我很願意買下大樓交由莎拉小姐管理──以黎家的名義。」

莎拉松了一口氣，幾乎全身無力。

市長張口結舌地看著。「你不能買下它。」

邁克以奇異的眼神看市長。「我不認為。」

市長真的生氣了，氣得吹胡子瞪眼睛。「我以為你今晚請我到此地是要幫我勸阻她繼續要求那幢大樓。我期望你徹底拒絕她，使她打消此意。如果黎家已經有一半所有權你就不能買下這幢建築。」

莎拉仔細端詳邁克尋找一絲欺騙。他僵凝不動，眼睛緊盯著杯中的酒汁。「另一半屬於誰？」

「我。」市長說道。

「那麽等我到倫敦見過家兄後，我們再簽署讓渡條約。」

「但是翰芮爵爺管理家族產業，而伯爵夫人絕不會讓它落入莎拉小姐手中的。除非令堂改變了心意。」

「她會的。戴市長，晚安。」

市長猶如被賜予逃脫機會的狐貍般匆忙離去。「代我問候翰芮爵爺。該死的裏奇蒙！你還以為他會公平的賭——那麽高貴的出身。」

「是的，呃……」邁克雖看著莎拉卻是對戴市長說話。「我會轉達你的關懷。」

他只能瞪著她，但相當煩惱。他生氣了嗎？他等著要責罵她嗎？

「莎拉小姐，恭喜了。」市長對她欠身致意。「這真是愉快。」

兩人獨處後，莎拉立刻感到邁克更加退縮了。她移開蠟燭愉快地問道：「可惜我們不能選擇家人。」

他瞇著眼睛，但不是因為視力不良。「原諒我說得這麽直率，但若不是妳答應嫁給家兄，妳我就不可能互不信任地坐在這裏了。」

信任黎家人就是她最失敗的冒險。「你生氣是因為伯爵夫人保留消息不告訴你。」

「家母從未跟我提起海關大樓這個話題。」

「你不能因為我相信市民對諾奇跟其它不幸的人有責任，就生我的氣。」

「不，不是那樣。我不高興是因為妳本來可以告訴我，我家擁有一半大樓產權。妳卻選擇讓我尷尬，正是妳稍早咒罵不已的行為。」

他該死的好記性。「原諒我，但是為了救愛丁堡的孤兒，稍微刺傷你的驕傲只是很小的代價。邁克，他們沒有人可以倚靠，沒有雙親愛他們，或留給他們遺產。晚上沒有人送他們上床、睡夢中有妖怪出現也沒有人安慰他們，他們只能掙紮著生存下來。」她抑下淚意。「我很抱歉欺騙了你，但是我怎麽知道你會這麽慷慨呢？」

然後他看著她，臉色充滿惡兆。「妳可以費點時間找出答案。我確實是個黎家人，但我不是我哥哥，我不會跟裏奇蒙公爵擲骰子賭光妳的嫁妝。」

她相信他，但是一時慈善所得到的高評價並不足以讓她原諒黎家人的罪孽。「裏奇蒙是個意外，事實上翰萬不是冒犯這個貴族就是那個。只是對我而言這正是好時機，因為我尚未完成宣誓。」

「妳沒聽懂我的話。丟臉的是他，」邁克堅持道。「不是我，而妳怪我。那就像有人為了諾奇是個孤兒而責怪妳一樣不公平。妳跟那件事毫不相幹，就好像我跟我哥哥在倫敦的作為毫不相幹一樣。」

在她想起兩人初見的情形前她真的感到一絲愧疚。「昨天你狂風般卷進我家，向我要求嫁妝。」

「沒有成功。我說過，我離開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剛回來。此地所發生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新鮮事。」

她突然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性。「你的家人都沒有寫信告訴你訂婚的事？」

見他甚至更加冷淡，她便得到了答案。但是另一個問題又來了。「你是遵從艾美夫人的要求而退伍的嗎？」

「不，那是我的選擇。」

她松了口氣輕捏他的手。「謝謝你捐出房子，你不會後悔的。」

他毫無笑意地低聲笑。「我已經後悔了。」

他確實顯得很悲傷，她希望那只是光影玩的把戲。「你真是個失敗的騙子。」

「是啊，呃──」他謹慎地看她一眼。搖曳的爐火照射在他的臉上，他的眼中反射出火焰的光芒。「我承認我哥哥是個敗家子，但妳為什麽同意嫁給他？」

「我告訴過你了。我以為我愛他。」

「莎拉，現在誰才是失敗的騙子？」

她感到他視線的吸引力，立刻感到一陣虛弱。她一向受大膽男子的吸引，但是每當更加深入認識他們後，他們就變了，而吸引她的大膽總是會變成控制她的決心。她喜歡堅強的男人，不過只要他看輕她的信念或輕視她的自由，喜歡就不覆存在。

抗拒黎邁克是她目前做不到的選擇，她的腳趾已因陌生的興奮感而蜷縮。他的個性中還有許多面是她想深入探索的。她錯誤地指責他，他也坦白指出她的錯誤。

「如果妳願意坦承心中在想什麽……」他說。「我就安排為愛丁堡的孤兒購置鞋子。」

猶如被磁鐵吸引的鐵塊，她被他充滿誘惑的微笑所吸引。「公平的交易。」

興趣十足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閃耀，使他的五官更明顯。「明天夠快嗎？」

非常積極。「夠快知道我在想什麽？」

他向前傾。「夠快分享想法。」

她聞到他迷人的森林氣息而後退。「喔，我知道你在想什麽。」

「妳知道？」他看著她依舊放在他手上的手，他的眼神毫不客氣，挑釁。「那我們就訂下協議了。說說看我心裏在想什麽，但妳若錯了，妳就得同意陪我到補鞋匠那兒，親自挑選鞋子。」

只有懦弱能阻止她糾正他了，而她一點都不懦弱。「你不是在想到補鞋匠那兒挑鞋子的事。」

「妳故意曲解我們的交易。」他把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，另一只手則握著的臂臂。「那就啟發我吧，而且我堅持妳要說清楚我的想法的每個細節，不然就承認自己在吹牛。」

「我們才第二次見面，你就期望我列出我認為你心中的私密想法？而且是在公共場合中？」她搖搖頭。「我會被羞辱的。」

他一躍而起，砰然關上門。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後就再次握住她的手。「如果妳昏過去，我保證會抓住妳。」

她沒有說如今客棧裏人人人都知道她單獨跟他在一起，心中還猜想著他正在輕侮她，她決定讓他知道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燈。她仔細看著餐桌及椅畔的空間。「抓住我？不可能的。我根本沒處可跌。」

他靠得更近。「我應該什麽時候來接妳？」

他的行徑已經不只是大膽了，而她現在的心情正是輕率魯莽。海關大樓是她的，她已經贏了。

她迎上他的視線。「我還沒有輸。」

「那要我再多叫些酒，讓妳有時間多考慮一下嗎？」

她笑著試圖掙脫。「引誘我再喝一杯酒，那你就會被羞辱了，因為你得帶我回家。」

他低聲笑笑，手指與她的交纏。「完全錯誤，我心中想的可不是看妳醉得走不動。勝利屬於我了。」

她醉了，但這個男人比酒更烈。「我沒有企圖解讀你的心。」

「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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